生活在河南郑州的柴现恩有着“三级跳”的人生：从专注农业领域的记者，到生产农资的创业者，再到通过抖音账号@付老师种植团队宣传无土栽培技术的农技“技术控”，但无论怎么转折，更好地传播推广先进的农业技术始终是柴现恩职业生涯的主旋律之一。

　　“无土栽培现在仍是比较小众的技术，但对实现农业标准化生产和土地可持续有很大的意义，我们团队正通过短视频这种形式让无土栽培技术走向大众，帮助靠原来的信息渠道接触不到无土栽培的农民去了解、学习、尝试，再走到获得收益。”柴现恩表示。

柴现恩在无土栽培示范大棚里工作

　　新农人探索出新农技

　　柴现恩的主阵地、拥有70余万粉丝的抖音账号@付老师种植团队是他与十几位同事共同打造的无土栽培技术传播窗口。这个窗口的背后，是柴现恩和团队十几年来积累的农业种植经验。

　　成长在农村、第一份工作就是农业领域电视记者的柴现恩在跑田间地头采访中发现，当时国内农业的技术化程度较低，农业生产粗而不精，主要靠前人经验看天吃饭，有很大的发展空间。2004年他辞去工作跟朋友合资创办了农资公司，一边售卖农药化肥等农资一边学习寻找更先进的农技。

　　2008年，一次去以色列交流参观的机会让柴现恩亲身体验到了成熟的无土栽培商用技术。

　　中国幅员辽阔，即使是河南这样平原上的农业大省，地理环境也村村迥异，农资农技难以实现标准化推广使用；同时许多地区因为农药化肥的不当施用，和蔬菜瓜果的重茬种植，伤害了土地，导致土壤板结粘连、病虫害频发。

　　柴现恩发现，无土栽培不需要在土壤中种植，通过在大棚内制造相同的小气候和营养环境，可以使农作物生长环境统一、高产优收，也避免了土地污染和农民重整土地导致的经济损失。

　　回到郑州后，“技术控”的柴现恩和团队联系了国内研究无土栽培的专家，并争取到了当地农业部门的合作，成立了无土栽培实验基地。开始时，柴现恩和团队经历了多次失败，要么温度控制不好导致收成不足，要么成本超过预算越种越亏。

　　在一次次失败中，柴现恩渐渐摸索出适合国内农业分散化、个体化特点的无土栽培方法：用普通大棚、PVC管甚至蚯蚓粪、沙子等价格低廉农民可以就地取材的材料来搭建设备，前期投入一次后可以多次复用，平摊下来成本比普通蔬菜瓜果大棚更低。

　　用短视频帮农民用科技种地

　　技术难题攻关了，推广却无法单靠勤奋解决。很多农民接触新农技，都是靠当地卖农资的经销商“几传手”，像无土栽培这样“小众中的小众”技术，农民们连听说的机会都很少。

　　当时自媒体渠道刚刚兴起，柴现恩和团队的付永等几位同事决定开设账号@付老师种植团队，通过图文传播农技。他们从需求更广泛的种粮种菜技巧开始做内容，积累了一批忠实粉丝。但由于图文的特点，更为复杂精巧的无土栽培技术始终无法做到很好的传达，相关内容不如其他农技知识受关注。

　　直到2019年，柴现恩在朋友的建议下开始发抖音短视频，发现只需要一个镜头，他就可以把无土栽培示范大棚里的整体环境、配置和气候完整展现给粉丝们。

　　“很多偏远一些地区的农民，他本来也没有看文章的习惯，不可能接触到无土栽培技术，一刷短视频看到了也来问我这个成本怎么算棚子怎么搭。我一直希望传达出去的理念就是用技术而不是经验去种地，很高兴帮助农民亲眼看到了技术的发展，打破了经验的限制。”柴现恩表示。

　　对于柴现恩来说，短视频还帮他解决了最基本的“信任”问题。

　　“普通大棚每亩投入六七万元，种两三年土壤盐渍化、重茬线虫问题就很严重，要重新施肥整地，每季其实成本很高。无土栽培技术难一点，前期投入稍高点，但是投入后可以重复利用。很多农民去跟他说这个事情他不会相信，短视频展示给他看，无土栽培的同一架黄瓜一季的变化，他才会信任你说的东西。现在一个视频几千播放量的时候，就有几十个提问评论，说明吸引来的粉丝都是有真实需求的农民，他们相信我的技术。”

　　柴现恩有一位从建筑行业转型做农业的云南粉丝，按照无土栽培的方法种植了一季黄瓜，发现产量不如周边，还曾在评论区质疑过无土栽培技术。但随着技术熟练，大棚里出产第二季黄瓜产量高质量好，收成时间长，每亩比周边黄瓜收益更高，这位粉丝还特意在微信上跟柴现恩报喜。

　　从推广农技到传递观念

　　柴现恩表示，现阶段他最想推广的不是无土栽培技术，而是种植观念。过去农民判断农技好坏的标准是每亩产量多少，而非农产品的收益和长期效益。他希望能帮助农民从跟着经验闭眼种地，向实现农业种植的标准化、机械化和规模化转变。

　　“像打破农产品地理障碍的‘南果北移’，一个粉丝就在黄河河滩上无土栽培种了香蕉，不光收成不错，当地人还纷纷买票去参观看稀奇。如果他没有刷到我的抖音，谁能相信黄河边上能种香蕉呢？这就是技术推动观念的改变。”

　　柴现恩介绍，考虑技术成本等原因，目前无土栽培在蔬菜瓜果等经济作物种植上运用更广泛，他的粉丝在新疆、西北等日照强烈但温度不稳定的地区成功实现了火龙果的规模化种植；还有广西的粉丝利用无土栽培技术种植了上百亩的黄瓜和辣椒，每亩平均成本比普通大棚降低了20%。

　　农技的力量也随着短视频的传播无远弗届，影响力到了海外。一位远在俄罗斯的华人刷到柴现恩的短视频，与他建立联系后，利用俄罗斯便宜的天然气资源搭建了无土栽培加热大棚种蔬菜，还在冬天把蔬菜返销回国内的东北地区。

　　“现在每次开直播，都要回答几十个提问。不光有农民，还有想回乡做农业的新农人。如果技术熟练，选择好合适的作物，十亩左右的大棚每年可以获得十几万元的收入，这对于很多农民来说不比在外面打工过的差。如果能进一步实现机械化、规模化，每个人可以管十亩大棚，种植成本还能进一步降低，农民还能再增收致富，日子更好过。”

　　对于未来，柴现恩的规划也更加清晰：希望通过在抖音推广农技标准化，来帮助国内的无土栽培种植者们建立一个从种植技术、产品规格到销售渠道的统一标准，让无土栽培从新鲜技术走向大规模应用。

　　作者：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 缪翼